第二天，齐升平来到审讯室，询问了情况后，沉默了片刻，齐升平离开了刑讯室。他把王科达和钟百鸣同时叫到了办公室，询问对顾耀东的看法，王科达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有变。齐升平觉得没必要再自揭家丑了，王科达欲言又止，最后只能憋气地说把顾耀东调去一处便草草结束。回刑二处后，钟百鸣立刻给田副署长打了一个电话，结果仍然是令他失望的。田副署长查过顾耀东和夏继成的谈话记录和录音，全都很干净。至于望江饭店，夏继成是去参加海军司令部陈司长的宴会，请柬几天前就发了，有没有顾耀东来他都是要去的，似乎并非他所怀疑的是为了顾耀东而去。钟百鸣仍然不死心，电话那头的田副署长有些不悦，因为夏继成是卢将军的人，总署不方便再有动作，话已至此，钟百鸣只能识趣地放下了电话。沈青禾一直在家门口徘徊，要么反复洗那么几件衣服，要么帮耀东母亲洗菜择菜，就这样从下午一直等到黄昏，还是不见顾耀东的身影。　就在这时，她看见远处黑暗中，一个戴着警帽的人影扶着墙，缓慢地走了过来。她下意识地赶紧退到弄堂里，一边找地方躲，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和衣服。几步之遥，顾耀东扶着墙站在路灯下，制服穿得整整齐齐，却能看到渗出的血迹。沈青禾红着眼睛扑上去抱住了他，而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，晕了过去。沈青禾将顾耀东带回了她搬进顾家以前住的公寓。她动作麻利地反锁了房门，拉紧所有窗帘，打开一盏小灯，解开顾耀东的制服，里面的白衬衣已经被深红浅红的血湿透，粘成一片。刹那间眼泪夺眶而出。她狠狠地一把抹掉眼泪，迅速扎起头发，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用品，戴上橡胶手套，像熟练的急救医生一样开始清理伤口。顾耀东醒过来时，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。眼前是一间明亮安宁的公寓房间。从鬼门关回来以后，顾耀东恢复得很快，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催促着他。他每天大口吃饭，大口喝药。动心忍性之后，便是增益其所不能。再之后，便应是天降大任了。这天傍晚，顾耀东主动去了齐升平家，像个学生一样拘谨地坐在书房沙发上，顾耀东感谢齐升平的救命之恩，齐升平笑了笑，起身去书柜里拿了两根金条，放到他面前是送给他的，顾耀东将金条装进了挎包，并答应会去邢一处好好表现。吃晚饭时，耀东母亲的位置空着，除了她自己的一副碗筷，旁边还多放了一副。正如大家所料想的一样，耀东母亲牵着福朵进来了，以后福朵就被顾家收养了。夜里，顾耀东和沈青禾蹲在晒台上，围着两根金条怎么也看不够。同德医院二楼的走廊尽头，是２１６号病房。门口守着两名便衣警员和两名便衣稽查处队员，戒备森严。病房里躺着的，正是被老董开枪打中肺部的那名稽查处队员。昏迷多日后，在这天上午，他的手指忽然动了。顾耀东忧心忡忡地望向他们的背影。尽管只断断续续听到几句，但他依稀可以判断，当天在弄堂里袭击沈青禾的其中一名绑匪，可能醒了。这意味着沈青禾有可能暴露。顾耀东一边墩着地，一边观察着王科达的动静。从外面回来后，王科达一直在办公室里踱步。终于，电话铃响了，王科达马上拿起了电话，同时关上了门。这一上午王科达都在忙碌。从刘队长三人透露的只言片语来看，顾耀东猜测王科达出门前后的两个电话，很可能都和那名有苏醒迹象的绑匪有关。如果能查到电话来源，也许就能找到那名见过沈青禾的绑匪。他一个人去了五楼，走廊西边就是电话接线室。周围警员来来往往，顾耀东装作看墙上的画报，不时偷瞟着接线室。已经到午饭时间了。没等多久，几名女接线员从里面走了出来，结伴去食堂。最后一名接线员离开时，用钥匙锁了门，顺手把钥匙串拎在了手上。拎钥匙的女接线员步姿婀娜地走在前面，顾耀东着了魔般地跟在后面，目光跟着她手里的钥匙晃来晃去……一路跟着钥匙晃到了食堂。女接线员刚把饭盒递进窗口，打算再买个小菜，顾耀东忽然冲过来直接把她挤开了。顾耀东一脸抱歉地让开了。就在刚刚挤开接线员的同时，他已经摸走了对方衣兜里的钥匙。他偷偷将钥匙揣回自己兜里，又道了几句歉，离开了窗口。赵志勇追出食堂，看见顾耀东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消失了。顾耀东直接去了接线室。里面的人都去吃饭了，他用钥匙顺利开了门，他快速扫视了一遍屋内情况，记住了每一样东西的位置，然后开始翻找接线记录簿。每一样翻过的东西，他都仔细照原样摆好。顾耀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，快速找到刚才的登记簿，将两个电话号码抄在了小纸条上。一切都那么顺利。顾耀东轻轻关上了门，就在他抬脚要走时，才发现衣服背后有一角被夹在了门缝里，怎么也扯不出来。他赶紧去摸钥匙开门，然而一直到处找他的赵志勇却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了。顾耀东只能把刚要摸出来的钥匙又揣了回去。